后设、对话与思考

简单说就是不要一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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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原网站已经逝去,文章1、文章2已经遗失。

文章1: 文章2:

通过在文章1与文章2中对秋雨“被逼迫”的批评,我试图让大家可以看见两种不同的信仰实践方式。同样是身处于被逼迫的环境下,可以有不同的想法和行为。当然,这个目标不会立即实现,特别在文章1与文章2的间隔期里,还在网络群里言辞激励的讨论,收效甚微。但是,不同的观点必须得有人提出,特别是针对一些容易危及教会的过激行为。然而,这种异见的发表并非我最想要的,我更希望的是人们通过对不同教会文化的看见,继而可以不断反思以促进敬虔,不要只听一个声音,也不要“用行为来判断敬虔”,真正回归到圣经和神的旨意里;二是借此可以在传福音的过程中去理解未信之人所处的不同文化环境,并由此带来的对一些词汇与信息的不同理解可能会对所传福音信息的误解,避免把传福音当做一种神学培训;第三,不要简单地认为批评就是不好的论断,对于不同意见的声音不要过分敏感,彷佛是简单地“二元对立”,也可以从不同意见中学习和完善自我。

有人批评我是论断秋雨。特别是在对方在不畏强权、为主作见证时还指责其脑壳被门夹了,这是非常令人不爽的事情。从抬杠的技术角度来说,任何批评我的也就是论断我,因而如果不能解决论断我的合理性也就不能批评我。如果解决了论断我的合理性,那么我对秋雨的批评也就是可以的。我或许可以明白批评者们并不清楚了解什么是论断,以及主对论断的教导,但是大家其实都有一个“正当”的动机,也是希望基督徒群体更加地讨神喜悦。我从中感受到的是,大家对论断的看法,其实是希望不要对“正确”的事情产生错误的评价和胡乱的批评,导致论断者陷入到亵渎神的罪里。这种动机既是正当也是有道理的,不过这种逻辑是有问题的。因为在这个别的事情中提出了批评,那么对“正确”的看法就已经不同了。这意味着,除非双方都认可秋雨是正确的,否则不能因此而说明对方是论断。当一定要说对方是论断时,等于用自己的观点强加在对方的观点上。当一个假教师在教会圈子里传播错误的教导(比如:心理辅导)时,人们不会认为对其错误的批评是论断。同样地,当我认为秋雨是当代的法利赛人谋求在人前的名声时,至少不应当在这个观点被证伪之前被定为论断。我具体的观点和想法可以见文章2,这里就不再赘述。

这正是我想要让大家可以意识到的第一个问题,虽然都是基督徒,但是大家可以处于不同的亚文化/文化背景当中,这些不同的背景可以得出不同的结论。并且这些结论在其文化背景中又是合理和无需辩驳的。结论的不同不一定就等于有对有错,也可能两者都合理或都不合理。至于什么是圣经中所说的论断,可以从网络上多搜索一些相关资料。

在《宣教士的必修课:知彼知己的人类学知识》一书中,保罗·赫伯特认为文化相对主义可以帮助人们去理解对方不同的文化背景,避免过早地批判,让自己可以有一个谦卑的心态。但同时也可能导致“罪”与“圣洁”概念的消失,因为每个人都可以依据其独特的文化来证明其行为和动机的合理性,在这种基础上也就毫无福音和恩典可言。对文化相对主义的回应,参照其观点。对信仰的看法上我们首先需要承认自己有先入为主的一些偏见,因此必须对不同异见保持敞开;第二,需要找到对方文化背景的价值观;第三,建立后设分析来了解对方的动机和看重的焦点是什么,或发现其问题。举个例子,在教会里对夫妻要离开父母,二人成为一体的理解上,可能就有不同文化背景的原因。

在国内,由于孝道文化的影响,以及工作压力等更多方面的影响,对大多数人来说与父母分开居住是一个困难甚至不近人情的事情。而在西方社会,与父母分开居住看上去极其合理,不分开才不合理。所以,当西方对离开父母的理解通过信仰传递至国内后,虽然年轻人很多都想早日摆脱父母的辖制,但现实往往并不允许。特别当父母年老时,养老院并不被看作一种最佳的尽孝方式。那么不与父母分开的国内做法就不合符圣经了吗?或者只是与西方文化的冲突?

但如果从东西方在这个议题背后的不同背景来看,双方所关注的焦点其实不一样。东方在考虑婚姻时也很看重孝的层面,西方则是在建立婚姻的二人上。这不是说西方人不孝,大家对孝和孝的方式其实是不同的。两者的观点从圣经上都有依据,也都在其当地的文化中是合理的。之所以国内基督徒内心会冲突和挣扎是因为不同文化的相交导致,这不一定是内心的罪或不愿意遵循圣经命令的问题。与此同时不与父母分开又“离开”父母的方式也在一些婚姻书籍上有所提及,人们在婚姻的实践上可以有很多的方式。当然也有一些在当地文化中合理却不能被圣经所认同的例子,比如一些部落里食人的传统。这种文化上的相遇,很难不做出对错的判断。

因此,对秋雨的评价也可能有背景不同的原因,也可以有真正关乎对错的问题。这样的问题是值得思考和实践的。当然,秋雨也对传统的国内教会有着非常正面和积极的影响。它至少让教会有了更加正面的回应社会公义的导向,不只是让教会只盯着内部成员的需要,使得教会成为一个“温柔的靠垫”。它让教会在传福音的事工中有了一种积极的热情,不只是让教会在自己的一某三分地里回顾光辉岁月和等待。它也籍着很多实践带来了一些议题的更新,在文化或者思想上让教会有了一些新鲜的空气。我的批评并不是也不会是完全否定它的存在,批评也可以是积极的帮助。但是一种普遍对被批评敏感的文化限制了批评积极的一面,甚至任何不同的声音都在经过思考之前就被否定。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背景,或许是教育、或许是传统、也或许是骄傲。

我所关注的是“故意引起被逼迫”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因被逼迫而显得更加敬虔”和“只要是基督徒的事就值得肯定”的影响。对“故意引起被逼迫”已经在文章2中有所讨论。

“因被逼迫而显得更加敬虔”在教会的早期历史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当时甚至认为经历了逼迫后仍然坚持信仰的人在教导上有更大的话语权。这当然是有问题的,如果承认信心的大小与知识无关,那么就不能据此证明受逼迫者有更大的话语权。仔细思考这背后的原因,或许是有着“用行为来判断敬虔”的逻辑,这一想法并非毫无道理,因为没有行为的信心是死的。但是我们也知道行为并不能代表其内心真实的想法,也不能代表其将来的想法。对比彼得和犹大的过往就容易发现,一开始都舍弃一切地跟随了耶稣,可是都在耶稣受难之前软弱与不信,最终的结局完全不同。这一逻辑或许也同圣洁的观念有关,当一个人被得救之后,他所需要的是不断地在主里圣洁,尽基督徒的本分。当得救的主权完全在神哪里时,人们几乎没有太多讨论的空间,只能提问“你已经重生了吗?”。如果重生,那么为什么你的生命中还充满了那么多的罪?当人在这种经常性的提问中想到这些列列在目的罪时,渐渐会对重生、得救失去确据和信心。就像PUA一样,给人一个不可能达到的标准,又不断地用这个标准来要求人,那么人必然会在PUA中受害和扭曲。信仰中很容易错误地把神要求人圣洁的命令当做一种PUA,因为人几乎无法在信主后的日子里完全圣洁。人固然是不圣洁的,神的本质也固然要求人必须要圣洁。但是错误在于,人没有在恩典中看到神对人的接纳、包容、忍耐和更新。信仰不是以行为来评价一个人的品质如何,而是通过神的恩典来看到一个人在神与人关系中有着美好的祝福。神爱人、不离弃他拣选的人,会持续引导和更新他所爱的人。信仰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人的品质,而是在于神的拣选和主权的恩典。所以,圣洁的标准不是一个PUA,神并没有用圣洁来控制人。当然人也有自己的责任,需要寻求圣洁。

另外就是人们普遍对基督徒感到亲热,好像家人一样,也自然地生出了信任。只是有时候这种信任是没有道理的,总得认真考察基督徒行事为人的动机,因为很多假信徒、假教师也常常以基督徒自居。如果逼迫是自己在可以不受逼迫的环境下故意造成的,那么这种行为的动机就值得怀疑。

最后,真诚希望年轻的基督徒们有对话的空间和意愿,更多的思想神的话语,活出自己生命中神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