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在哪里？（09）

帖前5:19-20 不要消灭圣灵的感动；不要藐视先知的讲论。

500年前（1517年），一位天主教的教父将一篇论纲钉在了维滕堡教堂的大门上。于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宗教改革”拉开了序幕。于是，以“唯独圣经”、“因信称义”等为核心教义的基督教新教诞生了，教会再一次面临了分裂。上一次大的分裂是东正教与天主教的决裂，双方互相开除教籍，现在又诞生了第三方，互相指责为异端。

站在新教的立场，我们当然相信马丁路德是受到了圣灵的带领——并且是非常大的带领。若非如此，人们不会在主后1000多年发现“因信称义”，仍然会陷入到教宗赎罪卷的罪恶里。新教声称这只不过是重新发现了《圣经》早就在罗马书里所说的内容（义人必因信的生），不是对教义的新发明，是来源于耶稣基督籍着使徒们所传递的最本来福音的面貌。这从根本上否定了天主教、教宗的合法性，从此开启了真正的救恩之路。

显然，天主教并非如此认为，逼迫随即发生。但在1541雷根斯堡召开了一次天主教与新教的会议，双方就称义问题达成了一致声明。这份声明主张罪人是因信称义，这看起来是新教的胜利，是教会的合一。但这只不过是文字上的一致，双方的理解各不相同，矛盾依然存在。新教认为称义是神宣告罪人披戴基督的义而算作义人，是神把祂的义给了人，即使人仍有罪、仍会犯罪，所谓的被称义的罪人。天主教则认为称义是一个人逐渐圣洁，当越来越圣洁也就越来越配得神之救恩的过程。所以在天主教的特兰托公会议上宣布了一系列诅咒，其中明确反对了：神靠基督把义归给人，人就称义；单单因为罪得赦免，人就称义。新教与天主教的区别不是简单地把称义与成圣用两种不同的词语来表述，因为它们带出的对于救恩的实践是完全不同的。新教认为拯救已经因称义而完成，永生可以盼望确定得到，行为不是推动力，行为只是信心的表现。而天主教则认为称义只是一个开始，需要成圣才能得到最终的拯救进入永生，而成圣取决于在世的善行，积累善功。所以天主教的救恩里需要善行，可以为死人祷告；新教的救恩里，称义即已罪得赦免，即可开启与神的全新关系，善行是称义的结果。

对救恩的不同理解和实践，再加上对圣经权威的不同的看法，我们相信新教更加符合神的旨意，符合圣经。但这样就可以认定天主教没有圣灵同在，或者新教更加具有圣灵的同在吗？天主教的特兰托公会议虽然否定了宗教改革，但是却带来了天主教的一场复兴。教会不再像以前那样腐败，天主教去到了世界的尽头，而新教在回应大使命上却晚了很久。到了今天，天主教延续着祂古老的传统，并且教会早已与以往不同，它依然具有生命力。新教也在不断发展，各种宗派诞生和分裂。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如何断定新教就更加具有圣灵？圣灵在宗教改革这事上到底引导了什么？

看来，在天主教与新教历史的对比上，那些以教义来断定圣灵同在或拥有圣灵的人注定要失败了。继而以宗派或教会来划分属灵程度的方式也是错误的，我们视乎不得不回到一个起点，正如起初教会建立之时。每个宗派、每个教会内的基督徒都得独自直面圣灵的带领。询问圣灵在哪里、回应圣灵的呼召，这个既古老又重要的问题依然伴随每个基督徒的生命。

然而，圣灵确实在宗教改革上做出了引导。唯独圣经与因信称义这就是最好的说明，圣经若是神的话语、无误的道，那么圣经就是权威。一切的传统若是出于神，就不会自相矛盾，传统的可靠性显然不如圣经记载的明确。若是圣经有问题，那么圣经将不能有任何的权威，它或许只能成为一本普通的属灵书籍。它也就不能和传统相并列，除非传统与它一样是有可能出错的。这样或许真的就只有期待一个会犯错的教宗成为无误的标准这一条矛盾之路了。因信称义实在给了罪人以盼望，它让神的爱通过恩典得以完全临到人，而不是人还需要自我做出不可能的完善才能配得神的爱。没有因信称义，也就没人可以在世上期待成圣，每个人都会不停的犯罪，基督的应许也就成为了一个镜花水月。每个人只有等着死后去到必经的炼狱，期待着后人的弥撒或祷告减轻自己的痛苦。因信称义不是新教的创造，而是在权威的圣经中得出的教训。这是圣灵的光，世人的救恩。

从历史的进程来看，宗教改革并非是突然发生的事件，圣灵并没有突然让马丁路德具备了完整的新教教义。当他订上九十五条论纲时，这并不是为了开启一个新的宗教，而是希望做一个好的天主教徒。至于九十五条论纲带来的连锁反应，路德自己也说：“在我浑然不知的情况下，上帝带领我做了这件事，这并非我的本意。”路德也不是唯一一位得到圣灵光照的人，茨温利也在读经中发现了“因信称义”的真理。并且在路德之前，早已存在的瓦尔多派已经在坚守圣经的权威几百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宗教改革得以扩散还有一个重要的契机。1450年前后古腾堡发明了第一台印刷机，拉丁文圣经得到印刷，这意味着有更多的人会读到圣经。加上伊斯拉莫在他的追本溯源的希腊文圣经里加上了他自己翻译而不是教会的拉丁文，这样，真道的传播开始了。路德也是在做修士时有机会研读圣经才找到了真理的答案，而修士本不应被许可独自研读圣经。路德的一系列宗教改革作品也伴随着印刷机的运转得以快速扩散，罗马的根基在原本就腐败的基础上更加摇动，新的教会随即呼之欲出。我们可以说，宗教改革得以成为现实，圣经和印刷机发挥了关键的作用。如果我们要说圣灵带领了宗教改革，我们也应当看到在圣经和印刷机上有圣灵的旨意，没有圣经真道的广泛传播就没有宗教改革。圣灵要做成一件事，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和作为。于是那些盲目宣扬圣灵大能、遮掩现实以凸显偶然性、突发性神迹的圣灵带领，看起来是多么的断章取义。这样宣扬的不是圣灵，只是自己的想象。掌管历史的神，一定在历史的每个阶段掌权，也管理着每一段历史的进程。

鉴于对宗教改革的驱动，在真道传播这一点上难怪新教会重视讲道，讲道或多或少地成为了礼拜中最重要的环节。对圣经的重视程度越来越强，在人的眼里好像成为了过分谈论知识和教义的样子。以至于灵恩派会发展起来，也算是平衡对圣灵的忽视。这会令人发现，没有哪一个宗派、教会可以独自宣称自己是完美地符合了圣灵带领，人们的信仰需要均衡。

人们需要一些传统，好保存那从起初就有的敬虔方式，从这些方式里可以学到圣洁信仰的具体实践。对待圣礼的严肃而庄重的态度也可以帮助人们体验神的圣洁，神的恩典。同时，人们也需要一些真理的教义，若没有真理完全凭个人的良心或喜好，没有办法真正认识神。真理是刺破一切美好表象的利剑，使人可以认清何为义何为罪，追求那真正永恒的美好。再者，人们也需要圣灵，没有圣灵人不能敬虔，没有圣灵人也不能过上顺服真理的生活。但圣灵不只是奇迹的灵，祂也伴随着基督徒的每时每刻，离开祂人就会走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