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合本与差异

和合本并不等于无误的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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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居然是和合本翻译一百周年,看着别人为此记念活动而手工抄写的圣经、想着自己半途夭折的读经计划,不禁感慨万千。和合本,真是一本让人又爱又恨的书。

第一次接触和合本,它的翻译用语读起来就觉得这应该是“经”的感觉。也是因为反复地通过它,我才渐渐得以更多认识神。信主多年以后才慢慢开始接触其他版本的圣经。和合本也就成了我这几年以来很有影响的一本书,很多的用语渐渐受其影响,会习惯性地使用其中的词汇。有的词汇,像“咒诅”、“生养众多”,一开始接触信仰时却是很拗口的。

我知道,虽然我进入基督教这个圈里时间不长,但这表明已经深受其影响。这种影响是渐进的,直到最近的两年我才意识到它带来的影响是如此之大。从对和合本来的习惯用词来看,圈内圈外实际已是有较大的文化差异。这种差异不一定就是好的,不是因为这种文化差异的产生才证明了基督徒的“分别为圣”;也可能因为这种差异的产生导致基督教圈子脱离这个时代,进入到一个骄傲而又自嗨的封闭死胡同。

传福音的时候很能说明这个问题。当基督徒开始讲的“神”的时候,文化差异的问题就会明显地显露出来。非基督徒理解的“神”是各种神中的一位,佛教的佛、道教的上帝;因此也就认为“神”各有各的道理,只要凡事向善即可;于是,非基督徒期望听到关于这位“神”的教导是什么,应该如何去做以符合神的要求,这样好从神那里得到庇佑。而基督徒不会如此认为,在基督徒心中“神”只有一位,除他以外别无真理,只有神一位是圣洁的;于是,任何其他的宗教信仰都是虚假的,只有神才是人终极的归宿;基督徒期望传讲一份“神”主动爱人的福音,人只要接受就会得到永生、得救赎,人不需要也不能够讨好神。

“永生”也是同样的问题。非基督徒会认为永生就是永远活着不死,这其实并不会令人满足。在众多文学作品和电影中也反应了这一点:与其永远孤独的活着,不如短暂而炽热的爱一次。而基督徒谈的“永生”是一种与永远在地狱相对的一种处境,在“永生”里不单是简单的永远活着,还有神永恒的陪伴,那里人会得到终极的满足与喜乐、人会进入一个全新的生命层次。这种层次上的差异可以用无生命和有生命的差异来作比较,也可以用一个石头的智慧与一个智者的知识作比较。甚至这类比较的差异也不能道其万一,它是人最好的归宿。

所以,在这种文化差异里,传福音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说的与听的人不在同一个频道。我现在已经对自己传福音时说什么和如何说没有报太多的期望了,我知道这不是我能搞定的事情。我现在非常希望回想起自己在初信的时候是怎么觉得这个和合本拗口,怎么觉得这个信仰奇怪而又荒诞不经的。因为文化的差异,其实已经是一种文化上的壁垒,这是需要一个解决的问题。

文化差异的另一面是在基督徒内部,“生命好”与“一般人”之间的差异。很早以前,我记得有人在祷告时说他“软弱”了,求神加给他力量。当时我还觉得挺警醒的,看来是需要我们大家多鼓励他,免得犯罪。结果后来才知道,他的“软弱”就是犯罪的意思。不过并不觉得这样说不好,反而当大家都这么说的时候就显得用“软弱”代替“犯罪”是一个人更熟悉圣经的标志。因为他用的是和合本上的词汇,类似的还有“我现在在旷野里,求神保守”、“我信心不足,求神赐福我”等等。这些不过是换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含蓄的词,掩盖自己真实的意图。软弱其实是犯罪;旷野其实是生活不顺,不一定认为自己不信、也和神的计划无关;求神赐福其实是希望生活过得安逸,对信靠神没有任何在意。但是,往往人们用的和合本上的词汇越多,越能显出此人对圣经的熟悉,潜意识就是“生命好”。

这是人为造成的一种差异,当更多人都突入其中时,这种壁垒就产生了。仿佛要在信仰上成长就需要进入其中,但它只会导致割裂。它会使骄傲的人与谦卑的人分开,因为神会保守教会。

还有一种差异,是和合本翻译带来的,比较容易忽视的。例如,就像基督徒都耳熟能详的“主祷文”。当聚会时,基督徒们一起背诵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意味着聚会终于要结束了。大家匆匆背一遍,让这个固定的套路尽快了结。这个原因可能出在“愿”字的翻译上,这个字对情感严重的弱化了。好像成了基督徒对神许愿,而缺少了祷告的人心中的确信和肯定。弱化之后,人们变得可以默默念上几遍,好像咒语。强化的情感人更好的方式是斩钉截铁的疾呼、大声的宣告,若不是心里坚定的确信和信靠,不能有如此强烈的情感。

尽管如此,和合本还是一本呕心沥血的翻译作品。只不过这个时候或许该有一部新的作品,既有中国文化里经的感觉,又能结合时代的文化语言。也许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这个时代已经很难有经存在的环境,只有各种快餐的文化、各种新奇又更加符号化的语言。只有默默祷告了,“求神让我更加属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