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在哪里？（10）

前面几篇关于圣灵的讨论都仅仅在“这里可以有圣灵”或“这样做也是属灵”的目的下展开，这是为了证明圣灵的同在不止于那些令人赞叹的神迹。这些其实并不能说明为什么圣灵会缺失在人们的日常里。当人们称呼“圣灵”时，多半也可以用“父”、“子”、“主”、“神”等字眼代替。但若我们仔细思考“三位一体”这个词，就意味着“圣灵”与“父”、“子”是有区别的，否则就不会有“三位”一说。紧接着的问题就是，三位之间的区别是什么，为何要有此区分。

三位之间的区别可以帮助我们了解他们之间的不同，因着这些不同我们可以定义出属于他们各自的一个“范围”。这个范围就好像界线，把他们的作为、各自负责的一块区别开来。这样的区别在“一体”的概念下却并不能够严格地区分三者为不同的神，他们是同一位神，本质完全相同。因而一般很难说三者会在“属性”上有什么区别，而是在做工的方式（即作为）上有所区分。事实上，他们在作为上也很难区分，毕竟他们是不可分割的，是一同工作、一起托住万有的。

三位之间的区分可以帮助人们更好了解神的目的。在所有关于神的知识里，人们都必须要有神自我启示为前提。神若不启示他自己，则没有人能认识神、研究神和讨论神。在以《圣经》为主的启示里，“救赎”也就成了这类启示的关键词。继而我们也可以带着“救赎”的眼光来看待三位一体之间的不同。若非如此，神大可不必启示祂自己为三位一体的神。在“三位一体”的关系里，圣灵与父和子都是完整的神，但圣灵与二者又有区别。看上去，三位都有各自不同的工作和领域。在伯克富《系统神学》谈到三位一体时，这样说关于圣灵的工作：

圣灵的工作是继续圣子的工作，正如圣子的工作是继续圣父的工作。务必要将这点谨记在心，因为如果圣灵的工作脱离了圣子客观的工作，就必定会导致错误的神秘主义。

我想这正是人们面对圣灵时的问题，一方面圣灵的作为与父和子很相似，圣灵的工作是延续，不是漫无目的和完全独立的；再者他们又是同一位神，因此我们会混淆地使用父、子和圣灵，或者就简单称之为神。并且人们通常期待的圣灵充满就是神秘主义式的，期望圣灵时只是渴望他可以给人特别的、神奇的“好处”，而不在乎祂与圣子、圣父有什么连接。但是，既然三位之间有所区分，我们就应当注意这种区分的意义。也许这可以帮助人们理清信仰生活中的很多困境和矛盾，找到可以解决信仰生活问题的办法。

圣子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救赎之工，祂的死和复活，祂是父所差派的救赎主。这一点在以“传福音”和“救恩”为中心的教会里特别的被强调，基督耶稣成为整个信仰绝对的核心。这并非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基督的救赎的确是整个世界里最具意义的一件事。给予基督再多的关注和焦点都是应当的，因为再没有比他的救赎对罪人来说更重要的事了。但我们同样不应该忽略这样一个事实：耶稣离开了，圣灵被差遣来教导和引导跟随耶稣的人。

一方面圣灵降临后的工作延续了耶稣的救赎。对整个世界来说，圣灵参与和引导了福音的广传，感动一批又一批的基督徒前仆后继地传讲救恩。是圣灵成就了今日的基督教，这使得耶稣将福音传遍地极的预言及命令得以实现。对个人来说，是圣灵使人可以向神悔改，没有圣灵人不能籍着信心归向神。是圣灵促成了个人的得救，这使得耶稣的救赎真正影响到了一个人、并取得了人正确的回应。

另一方面，圣灵的工作也具有开创性的一面。耶稣基督通过一系列在世的活动、话语、受死和复活成就了旧约、带给人一个新的局面。而在这个局面的后续展开则是由圣灵来建造和完善。在基督的工作里，人们对神、对拯救、对圣经的认识还是肤浅的、不明白的，甚至耶稣被当做与旧约相冲突的一位异端。当耶稣升天之时，留给门徒们的是一个应许：他会再来、在此之前大家要等候圣灵。可是圣灵如何来到？门徒们在耶稣复活后都仍是信心不足，因此耶稣责备他们。当耶稣升天之时，他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候圣灵的降临，或者是聚在一起思考今后该怎么办。

然而圣灵的降临则使门徒们发生了史诗般的改变，当舌头如火焰显现出来时，门徒们所传的乃是基督的救恩：凡求告主名的，就必得救（徒2:21）。他们不再简单地依靠耶稣的名施行敢鬼、医治的神迹，他们不再停留在聚集祷告等候，他们在向世界宣告耶稣是基督、是救赎主、是神、并教导耶稣传讲的真理。正如耶稣所说：我就是生命的粮。到我这里来的，必定不饿；信我的，永远不渴。门徒们不再因为不明白而饥渴，不再因为没有耶稣而惊慌失措。圣灵开创性地将人引导到了神、神真理的面前，也将神引到了人的里面，因圣灵本就是一位又真又活的神。当基督在世的时候，门徒们与基督最接近的距离是在耶稣身边，也是最遥远的距离——没有明白耶稣的拯救。当圣灵降临后，基督徒们与基督合而为一，人们开始由内而外一天新似一天地活出基督。

圣灵的新工作尤其对现在的基督徒最有恩典。若是没有圣灵只有耶稣，今天的人们只能认识一个已经离开了的耶稣，他曾做过的事说过话都会成为故事。这些故事不会比《复仇者联盟》更精彩，也不会比《冰雪奇缘》更能打动人心。对将来的耶稣人们也就没有什么期待，也许他会来吧，来了之后又能怎样呢？他既曾丢弃了众人，将来又能来做什么呢？还能有什么改变吗？神与今天的基督徒就会缺少关系，人们除了从零星的文字里知道神，将对神一无所知。一个人认识神，不仅仅是通过历史、不仅仅是通过知识；也是通过带着情感的经历、更是通过信心。

如果只传讲耶稣的故事，人们是不会被感动到来信主的，即使红领巾的红色也比耶稣流的血更多。虽然圣经说耶稣是替罪人死了，但罪里的人不会因此而感恩，甚至人们会问：他为何要死？人们若不是从知识上的获知自己的确是一个罪人，再从情感上的认同耶稣的牺牲是出于对自己的爱，否则不能从情感上流露出真诚的感恩来。而情感和信心则是圣灵的“工作范围”。回顾自己的经历，我们赞叹神、感恩神，哪一样不是因为我们在圣灵恩赐下的信心里接纳了圣经的话语，那一刻不是因为信心而生出的感动。单单拿出圣经的故事没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

当人们察觉到自己没有感恩的心时，首先应当求助于圣灵。否则，就算把耶稣的生平的经文倒背如流也是没用。类似地，当人需要信心、需要感恩神、需要爱神时，求助于更多的知识、更多的神学是无用的。知识不能使人敬虔，唯有圣灵才能改变人心。于是，训练一个人敬虔，应该从祷告开始。因为再没有比祷告能更直接和圣灵交通的方法了，只有人自己被圣灵充满和引导了，他才有可能开始敬虔的生活。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人们通常的看法是知识的丰富才是体现了生命的程度，了解《圣经》内幕越多的人越受人尊敬。知识也可能成为撒旦的工具，它会形成一个充满吸力的漩涡让人越陷越深。但是，人们离开知识，离开耶稣的故事也不能真正得救。因为圣灵的工作不是独立的，而是延续的。如果圣灵在耶稣以外给人以新的“知识”，这就等于在“圣经”以外还有圣经。并且是每个人都会因与圣灵相处的不同而获得不同的“真理”，这就走向了毫无真理的深渊。神秘主义就在此捆绑了人心，人们所求的不再是又真又活的神，而是那些可以给自己带来各种好处的神迹。

这样，人们寻求知识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为了敬虔，只是为了更全面的了解关于神的各种奥秘，期望通过这种掌握来发现那些隐藏的咒语或套路来控制神。这是人的贪婪和骄傲，是人篡夺圣灵的工作。因为使人明白神、从理性接受到感性认可的是圣灵。是圣灵在人心里做工使人可以称颂神为自己的救主。

所以，我们可以这样积极地来看待圣灵与父和子的区别。这样的区别让基督徒不止于把所有的盼望、渴望和帮助都停留在耶稣的故事上。基督徒需要从父的计划、耶稣的故事开始，过好自己与圣灵同在的生活。就如耶稣在那个时代医治和给人们五饼二鱼，今天人们则需要解决婚姻的矛盾和工作的压力。不是所有的困难时刻我们都得去回想耶稣神迹的各种情形，好像只有如此才能找到解脱的办法。我们也可以从圣灵同在的每个时刻，那些过去的平安、现在的喜乐里找到继续前行的保障。人若犯了罪，也不是他对耶稣钉上十字架的细节不够清楚，他需要谦卑在圣灵的引导下。人若承认和接纳圣灵是神和子所差来的，人就应当活在圣灵的带领之下。这样，人们才能通过耶稣的救恩在今天活出敬虔的样子。